2004年8月12日,星期四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四版:天目山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沧桑之恋
雪轻旋

  我在午夜的梦中看到你,看到你站在荒草丛生的阡陌小径上,面对那座已经破败了的,有几千年生命年轮的庙宇,默然伫立。初冬的风很凉,吹起你额前浓密的发,在苍茫的天地之间,你像一尊冷峻的雕塑,渺小又伟岸。
  我喊你,远远的。声音被凛冽的风卷走,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。
  想必我的灵魂深处一直在渴求一种遗世独立的冷傲,经年累月被周遭世界的纷繁琐碎压迫得呼吸不畅、面目全非,唯有靠偷取片刻安宁,制造一个孤独的自己,才能与灵魂的影子相会。我需要借此来确信自己的存在,确信这个“我”还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“我”。
  而你呢?有谁说过,“你爱上的那个人,一定是心目中渴望完善的自己”。
  那么我便知道为什么总把你和暮色荒野联系在一起了,因为那是最能够代表寂寞孤独的意境。在我心里你就是这样的形象——执着、无畏、清高孤傲,我喜欢这样的你,或者说我希望你是这样。
  你本该是再真实不过的存在了,却总让我觉出几分虚幻。也许是因为盼望了太久,现实的存在反倒不能被确定。等待已是上世纪的事情,而你的脚步声也早已无数次迈过我的心海。你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上路的,那沉重的坚定的足音呵!一步,仿佛一岁,一路,便是一生!
  我因此不忍再阻拦你,只端坐于世界一隅静静看你。你是比七夕更遥远的期盼,是我永远不能走近的那朵奇异的七色花。当你举起双臂,天空因此而绚丽,浮云缠绕在天际发出温柔的呼唤。而当你挥一挥手,世界便黯淡下来,攸忽间,我一次又一次迷失了自己……
  这些年里,我一直在努力思考一个问题——人能不能没有爱情而“正常的”活着?苔丝为了安吉儿以纤纤之力握住了噙血的屠刀,温莎公爵为了已有两次婚姻的沃利斯毅然放弃大英帝国的江山宝座,弗朗西丝卡与罗伯特偶然邂逅,留下了令世人荡气回肠的《廊桥遗梦》……
  爱情是这样的不可思议,她可以制造英雄,也足以让英雄毁灭。她成就了无数的诗人、文豪、大音乐家,却让教父刺上红字、让帝王成为昏君、让才华横溢的普希金,成为决斗场上的冤魂……
  有没有一种办法,可以抑恶而扬善?有没有一个尺度,可以衡量爱情的真假深浅?当安娜断然与渥伦斯基出走,谁又能理直气壮地执起评判的大印,回答一声该不该,能不能?
  忍不住悄悄问自己,如果,我们坚守住了灵魂的纯净;如果,我们放纵的,仅仅是柏拉图式的思念,那么我们还会不会伤及别人——那些同样被我们爱着的,和依然爱着我们的人?
  有什么消息在你出发前就已抵达,有什么花蕾在盛开前就已被风雨摧残。在这个盛夏八月的午后,当我把视线自书桌移至窗外,却不经意地捕捉到一丝秋的气息。
  毋需答案,我已明了——
  爱上你,便是我一生的沧桑!